原以為我和劉青可以順順利利的回去休年假，徐林卻突然生病了，在一個奇怪的時間點去北京看病。

在這之前，我已經一個人吃飯很久了。

那天晚上，我吃完飯，正在洗碗。他突然進來洗手，對我說，“我明天就要走，去北京看病。”

“看病，看什麽病。”

“我最近一直拉肚子，吃什麽都拉肚子。星期六我一個人在宿舍吃清炒苦瓜，還是拉肚子。”他說這些的時候，眼睛裏又恢覆了以前的那種柔情，不過很快又消失了。

我正想問他，你之前不是有在腫瘤醫院體檢過嗎？

我還沒開口，他就說，我要去北京看病，我哥在那邊，比較方便。

我噢了一聲，將洗好的飯盒放在籃子裏，然後走出廚房，我暫時還不知道怎麽接他的話。

到了辦公室，我順手拿起桌上的臺歷看。

“那個，你和劉青到底是什麽時候回去休假。”

“劉青是7月尾，我是8月中。”

“已經確定了嗎？”

“對啊，我們的票是去年就買好了。”

“具體是什麽時候呢？”

“這個沒印象了。”

“你自己的身體，你清楚是什麽問題嗎？”

“我熬了五年夜啊，肝啊，腎啊都有問題。”

“真是，又要走，又只剩兩個人。”

“當時，讓張月和你們一起來就好了，對吧。四個人的話，這一年也不至於這麽辛苦。”

“你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呢。”

“對了，你們代班的日子挺多的，自己記一下，這個還有點錢。”

“錢錢錢，誰願意要這個錢啊，我要的是休假。”

過了一會兒，我又問他，“那你什麽時候回來。”

“這個不好說。我已經通知了我哥，他估計要淩晨4點起床，去醫院排隊幫我拿號。我盡量在劉青回去休假之前回來。”

他這天晚上就先回去收拾東西了，我負責代班。

我想了想，還是給他發了一條微信，“既然看病就好好看，看好了再回來，不要太急太趕。”

“嗯。”他回覆說。

我還是過於善良了，我這個時候跟易南打得火熱，知道徐林生病，有些不忍。我甚至想，他是不是生了什麽大病，所以故意躲著我。如果是這樣的話，我的所作所為對他是不是太殘忍。

但其實，他正在為我挖的那個坑，是一個懸崖。

記者把重點新聞給我，劉青在一旁拉稿，看到了說，“怎麽今天還是你代班。”

“對啊，昨天不是你代班的嗎？”

“星期天也要算進去嗎？”

“不然呢。”

“我覺得星期天還是不要算進去了。”

她真的好煩，好計較。我懶得跟她吵，就把記者給我的那張紙條給她。

她看了我一眼，似乎沒有想到我會這麽快就妥協。

馬上就到了劉青休假的日子，然而還是不見徐林回來。

劉青要回去的前一天，社長不停地打電話過來。劉青也不停地跑出去接電話，在編輯室裏也不停地發信息。

“徐林是後天，也就是9號回來，那個新人也是9號來。”劉青在打第4通電話後，跑進來對我說。我沒有看她，也沒有理她。

“所以，我還是明天回去，你明天就出16個版啰。剛好我爸爸這幾天生日，家裏的親戚都來了，我也要趕回去的。”

我笑了笑。心想，就算你爸爸不是這幾天生日，恐怕你也是要回去的吧。當然，我也理解這種回家的急切心情，從2015年的7月到2016年的7月，一個女孩子在國外呆了整整一年。想回家的心情誰都能理解。

下午三點多，我像平常一樣趴著睡覺，然而根本睡不著，但是我還是需要這樣一個時間來放空自己，或者是把自己與外界隔離開來。劉青已經確定要回國，社長跟她交代一些事情，可能後來社長在電話那邊提到了我，因為我聽見劉青說，肖可正在睡覺。

社長沒有讓劉青叫醒我，即便是叫我，我想我也不會起來。

我賭氣似的不聯系徐林，也不跟社長發微信。我有預感，有人在撒謊，徐林和那個新人9號不可能回來，我從來沒有如此強烈的預感，我甚至確信我的預感是對的。但這只是預感而已，我能就這樣跟社長說他們都不會來嗎；我也有預感，如果這個時候，我跟社長發一條微信，說劉青不能走。那她有可能就走不了了。但是，這畢竟是劉青和社長之間的事情，我懶得去摻和。況且，這個時候我也在跟社長賭氣，如果何月5月份就過來，他現在已經是熟手了，也就不會出這檔事了。

到了晚上，社長又打了一個電話到報社，是打給我的。他在電話那邊很焦慮的說，“肖可，劉青明天就回去了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我說。

“你到時候出24個版......”

“16個版。”我還沒等他說完，就用平靜而決絕的語氣說道。

社長怔了一下，可能沒有想到我講起話來會這麽硬，於是改口說，“你盡量出24個版，盡量出可以嗎，你可以多放一些副刊。”我簡直忍無可忍，這個時候松口讓劉青回去，是因為怕浪費一張機票；5月份不讓何月過來，是因為舍不得多發幾個月的工資；現在又來壓榨我，小作坊畢竟是小作坊，什麽都毫無規範。

“那個，社長，我要是出16個版，您對版面有要求嗎？”我不理會他說的話，按自己的思路走。

“噢，沒有要求，沒有要求。”說完，社長就把電話掛了。

掛完電話後，我幾乎是笑著對劉青說道，社長剛剛打電話說，讓我出24個版，我直接說出不了，只能出16個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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